水中“PM2.5”成輿論風口 城市水質指數(shù)呼之欲出

　導語：近日，清華大學環(huán)境學院國家環(huán)境模擬與污染控制重點實驗室的課題組，發(fā)表的一項關于我國城市自來水消毒副產物的測試結果引發(fā)了關注。近三年中，他們從全國23個省、44個大中小城市和城鎮(zhèn)、共155個點位采集了164個水樣，包括出廠水、用戶龍頭水和水源水。研究中測試了當前已知的全部9種亞硝胺類消毒副產物，其中亞硝基二甲胺的濃度最高。

　　近日，一則題為《23省44城市自來水檢出疑似致癌物》的文章在網(wǎng)上引發(fā)熱議，一時間“自來水致癌說”甚囂塵上。

　　文章稱，清華大學環(huán)境學院國家環(huán)境模擬與污染控制重點實驗室陳超課題組歷時3年，在全國23個省、44個城市和城鎮(zhèn)、155個點位采集了164個水樣，樣涵蓋水廠出廠水、家庭自來水和水源水。究人員檢測了自來水樣中當前已知的全部9種亞硝胺類消毒副產物，其中NDMA是亞硝胺類化合物中含量最高的。

　　流行病學研究表明，亞硝胺與消化道癌癥密切相關。而流行病學研究表明，亞硝胺與消化道癌癥密切相關，它也被認為“像極了當年空氣污染中被忽視的PM2.5?！?/p>

　　亞硝胺從何來?

　　飲用水中的亞硝胺，過去一直被認為是可接受的“消毒副產物”。消毒是保證飲用水安全最重要的一步。一直以來，環(huán)境學家都認為，與消毒不充分可能引起的風險相比，消毒副產物帶來的健康風險小，不能為控制消毒副產物而犧牲消毒效果。

　　飲用水處理，需要使用氯胺二次消毒，因而會產生亞硝胺的前體物，之后再與二氯胺反應便會形成亞硝胺。“由于亞硝胺前體物難以徹底去除，加上當前消毒手段有限，很難在實際生產過程中避免亞硝胺的生成?！鼻迦A大學環(huán)境學院副教授陳超解釋?？茖W界一直在企圖尋找一種可代替氯的消毒劑，但至今沒有發(fā)現(xiàn)?！澳愫茈y再找到一種消毒劑像氯一樣廉價又相對安全。”同濟大學環(huán)境科學與工程學院教授高乃云說。

　　和西方主要由消毒劑產生不同，中國還存在另一個重要原因：飲用水水源污染加重。陳超團隊的檢測顯示，原水中就已出現(xiàn)較高濃度的有機氮——作為亞硝胺生成前體物，這將導致出廠水亞硝胺濃度的升高。“這主要和大量的工業(yè)廢水和生活污水有關，我國的污水處理率比歐美低得多?！标惓f，他們分析了水源中亞硝胺的來源，發(fā)現(xiàn)來源中有多種藥物，包括常見的胃藥雷尼替丁。

　　“水源保護是我們的瓶頸?！标惓f。不過，研究了幾十年飲用水處理的高乃云強調，現(xiàn)在的飲用水水質相比過去已有了質的飛躍，“現(xiàn)在水里能生成消毒副產物的前體物，已經(jīng)大大減少?！?/p>

　　亞硝胺到底是否致癌?

　　與此同時，連日來，調研報告中的一系列數(shù)據(jù)被陸續(xù)公之于眾：

　　“中國是世界上亞硝胺檢出情況最為多樣的國家，在水中檢測出9種亞硝胺類物質，其中亞硝基二甲胺的濃度最高?！?/p>

　　“中國的出廠水和龍頭水中的亞硝胺檢出情況要比美國嚴重，出廠水和龍頭水中NDMA的平均濃度分別為11和13ng/L，水源水中的亞硝胺前體物平均為66ng/L，除了NDMA之外的亞硝胺在中國的檢出率是美國的數(shù)十倍?！?/p>

　　對此，多位醫(yī)學方面的學者都有論述：長期攝入不潔，特別是亞硝胺被檢出的飲用水，很可能是促成居民消化道腫瘤高發(fā)的重要致病因素。中國醫(yī)學科學院基礎醫(yī)學研究所教授、中國疾控中心原副主任楊功煥和她的團隊曾用八年時間完成了《淮河流域水環(huán)境與消化道腫瘤死亡圖集》，首次證實了癌癥高發(fā)與水污染的直接關系。

　　“這可能只是一種相關性，需要更多的研究證明?！鼻迦A大學飲用水安全研究所劉文君教授說，風險評估也是動態(tài)變化的。但他承認，低濃度的消毒副產物風險評估很難進行?！澳壳皼]有這類物質的標準評估程序?！?/p>

　　盡管沒有直接證據(jù)表明亞硝胺化合物對人類致癌，但多個流行病學調查資料表明，人類某些癌癥，如胃癌、食道癌、肝癌、結腸癌和膀胱癌等可能與亞硝胺有密切關系。其致癌機制研究顯示，亞硝胺可引起食管上皮細胞相關癌基因、抑癌基因發(fā)生改變，大大促進癌變。

　　“動物實驗結果很明確，但人群中數(shù)據(jù)不足，我們正在做相關實驗。”長期研究消毒副產物健康影響的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(yī)學院教授魯文清說。因此，亞硝胺化合物是否會讓人類致癌還需要進一步研究。

　　要過濾但不必過慮

　　盡管民眾對亞硝胺、NDMA之類化學術語存在不小的認知隔膜，可水中“PM2.5”、“或致癌”等詞眼，依舊引發(fā)不少人的憂慮。喝水對人們來說，不可或缺，堪稱“剛需”。若把那些所謂養(yǎng)生文、健康帖中關于食品安全的條條框框熟記于心還不夠，還要小心水中消毒副產物的危害，的確令人難以接受。

　　事實上，很多有害物質對人體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危害，但其危害程度是否在人體免疫、自愈能力調節(jié)的范圍之內，與其劑量有關。就拿X射線安檢來說，X射線照射生物體，會直接損傷細胞結構等，聽上去危害堪比生化武器?？善鋭┝肯鄬τ谖覀內粘＝邮盏降淖匀惠椛鋭┝?，或許只是微乎其微。

　　亞硝胺也是如此。從媒體報道情況看，亞硝胺在中國出廠水和龍頭水中的檢出率是美國的3.6倍，而西歐國家的飲用水亞硝胺濃度比美國還低，確實堪憂。但還有些參照系：我國出廠水和龍頭水中NDMA的平均濃度分別為11和13ng/L，有最高亞硝胺風險的長三角地區(qū)，這組數(shù)據(jù)分別為27和28.5ng/L，與世界衛(wèi)生組織的限制值仍有距離。按WHO的標準，我國只有少量水樣超標。而目前大多數(shù)學者也認為，中國飲用水中的亞硝胺類物質含量不會影響飲用水安全。

　　對公眾而言，這些信息無疑是對喝水致癌焦慮的折沖。很多時候，只要將有害物質劑量、濃度等把控在安全范圍內，也就屬于安全可控的范疇。但這并不意味著，對水中“PM2.5”的檢測無關緊要。

　　安全感豈能毀于“水中PM2.5”

　　誠然，與世界衛(wèi)生組織推薦值100ng/L相比，我國出廠水和龍頭水中NDMA的平均濃度分別為11ng/L和13ng/L，即便亞硝胺風險最高的長三角地區(qū)，這組數(shù)據(jù)也僅為27ng/L和28.5ng/L，相距仍較大。大多數(shù)學者也認為，中國飲用水中的亞硝胺類物質含量不會影響飲用水安全。但“亞硝胺或與致癌相關”的風險始終存在，且飲用水是百姓的必需品，一旦出現(xiàn)問題，后果將不堪設想。

　　在國內，PM2.5的出現(xiàn)就是一大實例。因長期未重視，大范圍的霧霾天持續(xù)出現(xiàn)，對個人、社會和國家造成了巨大的負面影響。此次，亞硝胺被一些人冠以“水中PM2.5”，也道出了兩者的相似之處。慶幸的是，在大規(guī)模危害出現(xiàn)之前，我們就主動采取科技手段，及時掌握情況，并具備了處理能力。國內十幾家自來水公司已有專業(yè)檢測亞硝胺的設備，清華大學等少數(shù)高校和科研院所也已經(jīng)具備了亞硝胺的檢測能力，就是一大佐證。不過要明確的是，如全面放開檢測，這些設備是難以滿足市場需求，并有效化解風險的。

　　更為值得注意的是，百姓的信任感和安全感建立不易，瓦解卻極為簡單。隱而未覺、覺而未發(fā)、發(fā)而未改，都可能擊碎它們。

　　當前，環(huán)保部正在計劃發(fā)布城市的水質排名。未來，和空氣質量指數(shù)對應，城市水質指數(shù)也將走進公眾視野。但沒有“水中PM2.5”指標的城市水質指數(shù)能否與有PM2.5指標的空氣質量指數(shù)一樣發(fā)揮作用?這需要科學回答。但對于公眾個體而言，擔憂和質疑的不安全感將會始終存在，這才是最大的問題。